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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腹鹰(雌)
黑冠鹃隼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已经不清楚古龙是谁,但“70后”前后的人几乎都知道,古龙乃是跟金庸、梁羽生齐名的著名武侠小说作家,而《九月鹰飞》正是古龙的一部经典武侠小说。当然,这部小说讲的是江湖恩怨,与鸟儿无关。
有趣的是,“九月鹰飞”这四个字非常恰当地描述了初秋时节猛禽南迁具有规律性的景象,这恐怕是古大侠事先所未曾料到的。
这里的鹰,泛指鹰科、隼科、鹗科的鸟,它们属于日行性猛禽,以有别于猫头鹰这一类夜行性的鸱鸮科猛禽。跟暗夜里的飞捕高手猫头鹰一样,白日里的空中霸主也充满了传奇。
张海华 文/摄
1
秋日登高赏猛禽
宁波有记录的猛禽(本文所提到的猛禽,均指日行性猛禽)中,留鸟、冬候鸟、夏候鸟与旅鸟(即仅仅是迁徙路过的鸟)都有,总计达20种左右,绝大部分为候鸟。其中,凤头鹰、红隼、游隼、黑耳鸢、蛇雕、林雕等为留鸟,普通鵟(音同“狂”)、鹗(音同“恶”)、鹊鹞、白腹鹞、白尾鹞、灰背隼等为冬候鸟,赤腹鹰、黑冠鹃隼、黑翅鸢等为夏候鸟,而凤头蜂鹰为旅鸟。
微凉的九月,秋风渐起。北方野地里的食物渐渐缺乏起来,于是很多小型雀鸟开始启程南迁。而与此同时,高居食物链上层的猛禽也动身了,一路上,也好乘机捕猎小鸟为食。通常,大型猛禽多为留鸟,而很多中小型猛禽则选择迁徙。为了躲避猛禽,小型林鸟通常喜欢赶夜路,即在晚上迁徙,而白天用来休息与觅食。而猛禽则堂而皇之地在白天赶路,一则它们几乎没有天敌,二则是为了利用白天上升的热气流,以帮助它们省力地飞行。
秋天的晴日,天空便格外热闹,北方的鸟前来越冬或路过,而本地的夏候鸟启程南迁。观赏迁徙的猛禽,海边的山顶是非常好的场所。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备好望远镜及猛禽图鉴,早早上山,挑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即可。宁波山海相依,对于观赏迁徙的猛禽来说,条件是比较优越的。离海边不远的山顶,只要有一个相对比较开阔的平台,均适合观察。如天童国家森林公园、慈溪的达蓬山、北仑海边的山顶等,都是不错的地方。
当热气流逐渐上升的时候,就可以静候猛禽的到来。凤头蜂鹰、阿穆尔隼、赤腹鹰、燕隼、鹗等各类猛禽均可能看到。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抬头仰望蓝天,欣赏翱翔的猛禽那矫健、威武的身影,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事啊!
2
鹰柱!鹰柱!
运气好的话,哪怕在城市上空,也能见到迁徙的猛禽。
凤头蜂鹰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迁徙猛禽,体型中等。这种鹰喜欢吃蜂类,有偷袭蜜蜂及黄蜂巢的习性,故名蜂鹰。它在飞行时有个不同于别的猛禽的显著特征,即相对于身体而言,头部看上去明显较小,而颈部显得修长。
2010年9月下旬,宁波市区上空曾出现极为罕见的由迁徙的凤头蜂鹰组成的“鹰柱”现象。那天,野生鸟类摄影爱好者毛伟在公园里拍鸟时,忽见天上有一大群鸟由东北方向飞来,“有点像轰炸机编队来袭的感觉,乖乖,居然全是猛禽!它们往前飞行一段距离后,开始在原地盘旋上升。先到了一批,后面又分批赶来不少,起码有几百只鹰,都在上空密集盘旋,非常壮观。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鹰群才继续南飞。”他说。
毛伟的照片引起了省内资深鸟友的惊叹:“这是难得的鹰柱啊!”所谓“鹰柱”,就是形容集群的猛禽随着热空气盘旋上升而形成“柱子”一般的景象。若运气好,还能看到升空后的鹰群一起向下滑翔,如瀑布在头顶倾泻而下,这便是“鹰瀑”。此外,还有“鹰海”、“鹰河”之说,这些都是全球观鸟人士梦寐以求却难得一见的生态美景。平时大家在野外见到猛禽,通常只有一两只,而“鹰柱”、“鹰河”等一般发生在鸟类迁徙季节。
时任浙江野鸟会会长的陈水华博士,看到“鹰柱”的照片后也很欣喜。他说,现在正是凤头蜂鹰的过境时间。此前,亚洲猛禽协会的日本同仁还一直希望陈水华帮他们寻找凤头蜂鹰在浙江的过境地点,他曾关注过嘉兴的南北湖以及舟山等地的猛禽动向。“但日本方面说,卫星跟踪显示,凤头蜂鹰迁徙是经过宁波、绍兴一带。没想到,这次真在宁波城区上空发现了,确实是很有意义的记录。”陈水华说。
跟凤头蜂鹰一样,阿穆尔隼也喜欢结群迁徙。《中国鸟类野外手册》上说:“迁徙时结成大群多至数百只。”不过,在华东地区,我们很少看到大群的阿穆尔隼,通常在海边的电线、树枝上见到一两只。这是一种比常见的红隼还略小一点的小型猛禽,因此不善于捕捉较大的猎物,但抓昆虫吃倒是它们的拿手好戏。
3
善捕青蛙的赤腹鹰
春夏时节来宁波山中安家繁殖的猛禽,以赤腹鹰与黑冠鹃隼相对多见。它们都是跟红隼差不多大的小型猛禽。每年4月下旬前后,它们从南方飞来筑巢,等小鸟长大后,于初秋时节启程重返南方的越冬地。
赤腹鹰的胸腹部略带棕色,雌雄的眼睛虹膜颜色不同:雄鸟呈暗红色,雌鸟则为黄色。它们喜欢栖息在山区的相对开阔的地带。2017年暮春,在鄞江镇晴江岸村的山脚边,我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几声响亮而尖厉的叫声,抬头用望远镜一看,原来是两只赤腹鹰雄鸟在追逐,在古树林及田野上空绕了好几圈,不知道是不是刚来不久的它们正在争夺领地。
赤腹鹰经常待在高处寻找食物,不大惧人。有一次,在山谷的田野里,我拿着镜头悄悄接近一只停在电线上的赤腹鹰雄鸟,谁知它根本不理我,后来我走到了离它只有几米的地方。忽然,它伸长了脖子,向我瞪圆了眼睛,仿佛要对我发动攻击似的。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它耸身起飞,向我扑来,然后落在我身后,随即迅捷地飞到电线杆顶端。仔细一看,原来这家伙刚刚不是在瞪我,而是发现并抓住了一只泽陆蛙——即通常所说的蛤蟆。然后,它就在上面一口一口撕扯这只可怜的小蛙,大快朵颐。
黑冠鹃隼长相怪异,我第一次看到它是在北仑的瑞岩寺景区,当时一点都不觉得它长得像猛禽。它是一种隼,可飞行时身体部分呈圆筒状,倒跟杜鹃相似;停栖在树上时,头顶总是竖着长长的黑色冠羽。因此,名为“黑冠鹃隼”,真的是再适合不过啦。这种鸟跟阿穆尔隼一样,也善于捕食大型昆虫。
黑翅鸢也是宁波的夏候鸟,但很少见,鸟友们几次拍到,几乎都是在海边。它的翅膀虽为黑色,但从低往上看正在飞翔的黑翅鸢,则几乎全然是一只白色的鹰。它善于在空中长时间振翅悬停,动作轻盈如燕鸥。它停在空中不停地转头,暗红色的眼睛射出犀利的眼神,观察下方的动静;同时脚爪微微下垂,一幅随时向下扑击的样子。
至于松雀鹰,我不能确定它是宁波的留鸟还是夏候鸟。有一年4月,我曾在鄞江镇附近的四明山里见过它一次,后来再没见过。这是一种腿脚细长的鹰,善于捕捉小型雀鸟为食。
总第6370期 投稿邮箱:essay@cnnb.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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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隼
普通鵟
鹗
凤头鹰
张海华 文/摄
1 鱼鹰何尝“关关”叫
(上接9月9日15版)秋天,来宁波繁殖的鹰走了,而北方的一些鹰却来我们这里越冬了。比较常见的是普通鵟、鹗及几种鹞。
先说说关于鹗的故事,因为这种鸟在古典文学中很有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的第一首第一句,提到了一种名为“雎鸠”的鸟。至于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鸟,由古及今,可谓众说纷纭,最主流的说法认为,雎鸠即鱼鹰。
在民间,鱼鹰可以指两种鸟,一是鸬鹚,二是鹗。鹗这一说,受到学者们的广泛认同。明朝李时珍在其《本草纲目》中就点明雎鸠就是鹗。
鸬鹚是水鸟,不是猛禽。鹗才是真正的鱼鹰,是一种以鱼为食的猛禽。它抓鱼的方式,是在水面上空发现目标后,直接高速俯冲,用锐利的脚爪一把抓住鱼儿,再迅速飞离。如果鱼儿见到空中有黑影落下而向深水逃走,鹗甚至也会潜水追捕。前几年,在江北区的英雄水库,每到秋冬时节,都有一只鹗在那里。我经常和鸟友去那里拍摄这只鹗。有一年早春,我扛着“大炮”行走在水库的浅滩上,这只鹗忽然飞来,竟然紧盯着我,在低空盘旋了好几圈,边飞边发出尖锐的带哭腔的叫声,跟《中国鸟类野外手册》上所说的“发出响亮哀怨的哨音”完全一致。但这叫声,显然都与雎鸠的“关关”之声毫不搭边。所以,从实际观察的角度讲,我认为鹗不可能是雎鸠。
普通鵟是更常见的冬候鸟,在山区的开阔地、田野、海边,都可能见到它雄壮的褐色身影。作为一种较大型的猛禽,它具有一个圆圆的大脑袋,几乎看不到脖子,站在那里可谓不怒而威。它绝不挑食,鼠、蛙、鸟、大型昆虫,乃至蛇,什么都吃。有一年秋天,我在海边拍鸟时,看到一只普通鵟叼了一条长长的蛇飞了起来,没飞多远又落了下来。仔细一看,那条蛇虽然还在徒劳地扭动,但大部分的蛇皮已经被它扯了下来,露出鲜红的蛇体,好凄惨。
在海边的湿地上空,冬天还经常可以看到鹞在芦苇荡或草地的上空或缓慢盘旋,或低低地掠过,动作轻缓优雅。一发现猎物,即往下扑。在杭州湾的沿海湿地,我多次看到,俯冲捕食的鹞常把野鸭群惊得乱飞。在宁波越冬的鹞以白腹鹞最为多见,白尾鹞、鹊鹞很少见。
2 凤头鹰的“表情包”
说完了迁徙的猛禽,再来看看宁波本地四季常在的猛禽有哪些。大多数猛禽生活在山野之中,但凤头鹰是个例外,在野外固然常能看到它在高空盘旋,而哪怕在宁波市中心的公园里,遇见它的概率也不低。
凤头鹰是一种中型猛禽,身体强健有力,给人以“肌肉男”的感觉。得名“凤头鹰”,是因为其后脑勺有一撮翘起来的羽毛。不过这撮毛有时看上去并不明显。
这也是我见过的最不怕人的猛禽。前些年,在绿岛公园、姚江公园还没有被改造的时候,公园里大树成林,植被非常茂密。我曾多次在这两个公园里与凤头鹰邂逅。记得有一次在绿岛公园拍鸟时偶抬头,就见到树上有一双亮黄的圆溜溜眼睛在注视着我,我一愣,反而心里很紧张,但这只凤头鹰并没有逃走的意思,而是始终看着我,似乎挺好奇的样子。于是,我得以很从容地举起镜头,开始拍摄。
凤头鹰生性凶猛,在杭州植物园,曾有人拍到它抓到了一只松鼠,只见它整整吃了几个小时。不过,这样一位“猛男”,也有很萌的时候。2017年3月初,我在白云公园观鸟的时候,偶然见到一只凤头鹰。当时它停在一棵银杏树上休息,下面人来人往,它也不以为意。我拍了它很久,它显然也注意到了我,不仅没有飞走,相反还面对着长焦镜头做出了各种表情:或呆萌,或严肃,或搞笑,或阴险,我简直被它逗乐了。
白云公园离我家不远。后来,我就经常去那里转转,大多数时候都能见到它。这家伙似乎有点懒,每次见到它,总是在固定的两三棵树上,而且长时间一动不动。后来我也没兴趣拍它了。
很久没去白云公园了,忽然有一天,一个朋友通过微信转发给我一张照片,说她的朋友住在白云公园旁边,当天傍晚有只大鸟突然飞来停在厨房的窗台上。我一看,可不,还是这位老朋友,凤头鹰呀!
3 逆风悬停的红隼
红隼是比凤头鹰还常见的本地猛禽,不过它很少出现在城市上空,野外的开阔地才是它的最爱。红褐色的它身形纤巧,看上去并不怎么威猛。因此,大块头的猎物不在它的菜单上,大型昆虫或小老鼠倒是经常成为其利爪之下的牺牲品。
但小个子的红隼,有一项绝技,为很多中大型猛禽所不能企及。即它是天生的舞者,能在空中长时间振翅悬停,随风变换舞姿,那姿势之美妙,恐怕连翠鸟都自愧弗如,凡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有一年冬天,我在海堤上驱车慢慢寻找水鸟,忽见前方有只红隼停在空中,一会儿快速地扇动翅膀,一会儿又滑翔一小段距离。我知道,它在低头寻找猎物。我赶紧追上前,停车熄火,躲在车里拍摄它。海堤很高,因此我有时几乎可以平视这只在低空振翅的红隼。海风阵阵,它把尾羽如折扇一般全部打开,运用高超的平衡技巧,不用很费力地扇动翅膀,就能逆风悬停,达数分钟之久。躲在平展的双翼下的,是不停转动的头部和锐利的眼神。终于,它发现了猎物,猛然俯冲了下去。我赶紧将“大炮”对准落地后的它,只见它的脚下赫然是一只小老鼠。这只红隼居然没有马上享用这顿美餐,而是抓着战利品马上飞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会对它不利。
4 山野上空的王者
《中国鸟类野外手册》上说,黑耳鸢“为中国最常见的猛禽”,但很奇怪,这种鸟在宁波并不易见。十余年来,我个人只在本地见过一次,是在慈溪的杭州湾的沿海中,成群的黑耳鸢停在插在湿地中的竹竿上。
黑耳鸢虽非鱼鹰,但也常光顾开阔的水域,在省内的千岛湖据说有很多,经常在码头附近盘旋,伺机抓鱼吃。2016年早春,我到南京市区的长江边拍江豚,见到了在江面上空盘旋的黑耳鸢,它们不大怕人,有时直飞到我眼前来,用肉眼都可以看清楚其脚爪。我还抓拍到了黑耳鸢俯冲抓鱼的场景。
除了鹰、隼、鸢,宁波的山里还有雕。早年的记录称宁波白肩雕等多种雕类分布,但目前只有蛇雕和林雕还相对比较容易见到。在天童国家森林公园及四明山,我都曾见过在高空盘旋的蛇雕和林雕。在空中的蛇雕特别好认,因为它的翅膀下方有长长的明显的白色横斑。
大家都知道“饮鸩止渴”这个成语,并用它来比喻只顾救眼前之急,不考虑后患。成语中的“鸩”,就是古代对蛇雕的称呼。古人认为,“鸩”经常吃毒蛇,因此必然是一种毒鸟,若将其羽毛浸酒,就能毒杀人。当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蛇雕确实善于捕蛇,其跗跖(音同“夫值”,指鸟类的腿以下到趾之间的部分)上的鳞片极为坚硬,能够抵挡蛇的毒牙;宽厚的羽翼,也能阻挡蛇的进攻。
如果雕鸮是宁波夜行性猛禽中的巨人,那么林雕就是在白天替代了雕鸮的空中霸主地位。林雕,这种本地最大的日行性猛禽,当它在空中翱翔的时候,翼展宽度接近1.8米,而且翅膀的剪影不像别的猛禽那样或圆或尖,而是呈长方形,显得特别宽大,因此当我们仰视,会觉得它特别霸气。
所有的猛禽,作为鸟类中的王者,都依赖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而生存,因此是森林及旷野的环境好坏的指示性物种之一。希望我们的土地始终保持良好的生态条件,让更多的猛禽“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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