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猫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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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凤头鹰停在那里，足足让大家看了十几分钟。

　　大人孩子争相观赏凤头鹰。

　　◎张海华

　　２０１６年３月５日，惊蛰。

　　早春三月，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生机勃勃。

　　在３月４日、５日两天，就乡土博物观察这个主题，我分别与两群孩子进行了接触。这两次活动，一次在教室内，一次在山野之间，不过彼此没啥关联，在两日内接连发生纯属巧合。但在事后，我却为此感慨良多，一时内心难以平静。

　　３月４日，课堂“神游”

　　４日，周五。当天下午，我受邀到市区某名校，给初一的孩子做一个关于“宁波博物观察”的小讲座，一节课的时间。这节课安排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

　　初次来到这所学校，感觉校舍好气派，简直就像一所崭新的高校。当时心想，在这里读书的孩子好幸福。讲座一开始，我看学生们大都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就说：“今天我不是来上课，希望大家放松一点，无论是坐、站，还是靠着，甚至上台和我交流，请随意。”于是孩子们的脸上多了轻松的笑容，但还是有个学生轻声说：班主任坐在后面呢！意思是他们不敢太放肆。

　　我简单介绍了一些宁波的常见鸟类、蛙类及早春野花。“不久前的一个阴雨天，我在月湖公园观鸟，逛了两个多小时，大家猜，我总共看到了多少种鸟？”当听说是１６种的时候，好多同学都表示吃惊。我说，大家不要奇怪，其实鸟儿就在身边，只不过你们不去注意罢了。接着，通过一组照片，我具体讲述了翠鸟育雏的故事，同时指出了小学语文课本中翠鸟图被画错的地方。所有的孩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讲蛙类故事的时候，小朋友们的热情进一步高涨，因为谁都没想到宁波居然也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蛙。有个男孩突然问：“你怎么不讲讲蛇？”“我是拍到过不少毒蛇，但担心女生会害怕，所以就没有准备照片。”我说。但听到教室里一大片深表遗憾的叹息声，我又说：“哦，还有一个文件夹里可能有蛇的照片，你们真的都要看吗？”“要！要！要！”孩子们齐声大喊。于是，我给他们看了毒蛇竹叶青的照片。“碧绿碧绿的，它真好看啊！”不知谁在感叹。

　　“这蓝色的小野花，是阿拉伯婆婆纳，在你们学校肯定也能找到。”我说。

　　“这花很常见啊，我见过，原来有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有孩子说。

　　“哦，不好意思，时间差不多了，再讲下去恐怕会拖课，影响你们周末放学了。”我说。

　　“要拖课！要拖课！要拖课！”突然间，孩子们又齐声大喊。看着孩子们充满期待的闪闪发光的眼睛，刹那间，我也被深深地感动了。

　　继续讲了一会儿之后，我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后天就是双休日，希望你们玩得愉快，不妨去户外找一下我今天介绍的常见野花。”回应我的，是一阵如暴雨般猛烈的掌声。

　　走出教室，我看到，一位家长马上带刚放学的孩子去“转战”兴趣班了。另一名家长说：“你讲得很精彩，不过这里的孩子的双休日基本上都被排得满满的，都要去上课，不大可能到野外去玩。他们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这所学校，几乎个个都是学霸，学习竞争激烈啊……”

　　我顿时觉得有点头脑发蒙，一种思维转不过弯来的感觉。

　　３月５日，野外探寻

　　５日，周六。天气和暖，恍若初夏。

　　七八户家庭带着孩子，结伴去鄞州鄞江镇的樟溪畔踏青，开展自然观察活动。枫杨古树林里热热闹闹，好多人在野餐。但我们这帮人，不是抬头观鸟，就是低头寻花，在人群中略显“另类”。

　　“吱吱嘿！吱吱嘿！”几只大山雀在枝头跳跃欢叫。白鹭扇动翅膀，缓缓掠过宽阔而清澈的樟溪。“咦，新发现！这里有槲寄生！”顺着小美所指的方向，大家看到，在一株枫杨光秃秃的枝条顶端，两丛悬挂下来的绿色植物特别显眼。“这是一种寄生在大树上的植物，果实很漂亮。”小美说。

　　在人来人往的河埠头，长萼堇菜、碎米荠在石缝里悄然绽放，一副自在率性的模样。我喊大家过来看，于是大人孩子全挤在一起认真观察、拍摄。“瞧，长萼堇菜的蜜标！这是引导昆虫进来采蜜的‘指路牌’。”有人说。这句话，进一步提高了大家的兴趣。

　　一只褐色的蚱蜢跳了出来，趴在树干上，虫的体色与树皮浑然一体。不过，这逃不过两个小女孩的眼睛。她们学着我的模样，紧贴大树，仰头用手机拍摄这小虫，想把蚱蜢与树冠拍到同一个画面中去。

　　后来，我们沿着山脚的古道往溪流上游走去。路边，老鸦瓣、猫爪草、山矾等野花不时吸引大家俯身观赏。山坡上有很多属于丹霞地貌的岩壁，附近还有一座由丹霞石梁构成的“天生桥”。几个男孩从路边下坡，钻入了不断滴水的湿滑的桥下，看看是否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当是“洞穴探险”。

　　“有鸟窝！”在继续前行的过程中，有孩子喊道。这是一个去年留下来的废弃鸟巢，碗状，几乎全用枯黄的芦苇细丝围织而成，颇为精致。我小心翼翼地用枯枝将它挑了下来，顺便给大家讲解了一下鸟巢的结构以及选材。“我要！我要！”几个孩子喊。最后由我做主，将鸟窝送给了一个当天过生日的小姑娘。她非常开心，捧在手里爱不忍释。

　　最大的惊喜出现在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在约两百米外的树林边缘，一只猛禽敛翅停栖在树枝上。“有老鹰！”我赶紧招呼大家。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举起望远镜仔细搜索。不过，由于多数人缺乏观鸟经验，因此尽管我用手指着远处那棵树，大家一下子还是找不到鸟儿。

　　“我看到啦！我看到啦！它的头部是深色的！”一个小名“小汤圆”的男孩说。“小汤圆”才读小学二年级，但已经多次参加观鸟活动，是个很机灵的孩子。

　　那是一只凤头鹰。尽管我们一大帮人吵吵嚷嚷的，但它足足在那里停留了十几分钟，还经常转头观察地面以寻找猎物。后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只鹰，而且还看了个饱，连呼过瘾。大家感叹：猛禽就是猛禽，霸气，淡定，有范儿！

　　就是这么两件小事。我却为此心情复杂。

　　从孩子们眼睛里闪现的晶晶亮的光———不管是来自那些“学霸”，还是趴在地上看野花的小朋友———都深深打动了我的心。这种光，毫不掩饰地折射出他们对春天，对大自然，对自由自在的渴望。

　　最是春光不能负。作为大人，我们有什么理由，让孩子们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