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猫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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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猕猴桃

木通的果实

盐肤木的果实

柘树的果实

    □张海华 文/摄

    大家都知道，所谓“奇异果”就是猕猴桃。准确地说，其老祖宗就是来自我国的野生的中华猕猴桃。100多年前，中华猕猴桃传到新西兰，经过不断地人工培育，发展出若干改良品种，它们被称为奇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奇异果乃是原产于外国的水果呢。

    不过，在这里，我倒不是想梳理从中华猕猴桃到新西兰奇异果的人工选育史，而是借用“奇异果”这个名字，聊聊最近在宁波山里见到的各种可以吃的奇特的秋季野果——虽然，很凑巧，也包括野生猕猴桃。

    1 最迷你的猕猴桃

    前几年秋天，在四明山中游玩时，曾路遇村民在卖刚从山里采来的一筐野生猕猴桃，其大小跟市场上卖的差不多。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鼎鼎有名的中华猕猴桃。这种猕猴桃在国内分布很广，在浙江的山区也不少见。

    2018年8月底，我去市区周边古道走走，在路边看到了一种很小的猕猴桃，果实的长度只有1厘米多。果为绿色，表面有不少黄色的斑点，还有一些毛。当时觉得惊奇，没想到有这么小的猕猴桃。不过，也没有深究这到底是什么猕猴桃。10月上中旬，我两次去东钱湖福泉山中寻找、拍摄野果，都发现了果实很小的猕猴桃。果子极多，密密麻麻挂在枝叶之间。这种猕猴桃的外观跟前几次所见到的差不多，但个头似乎更小，其长度很少超过1厘米。随手摘一颗，扔嘴里尝尝，咦，这味道居然还不错！说实在的，原本我对这么小的猕猴桃的口感并不抱多大指望，心想肯定是属于酸涩一类的。没想到，这种猕猴桃尽管个头极小，汁水却很足，虽说比较酸，但不涩，还有一种自然清新的鲜味。

    这下我有点好奇了，这么“迷你”的猕猴桃，到底是什么猕猴桃呢？翻阅了手头有的《浙江野果200种精选图谱》和《中国常见植物野外识别手册（古田山册）》，这两本书中都记载了在浙江有分布的两种微型猕猴桃，分别是异色猕猴桃与小叶猕猴桃。书上说，这两种猕猴桃比较近似，比较明显的区别在于：异色猕猴桃的小枝上没有毛，果实的长度为1.5-2厘米；而小叶猕猴桃的小枝、叶柄上均密生褐色短绒毛，果实的长度为0.5-1厘米。如此说来，我于8月份所拍到的应该是异色猕猴桃，而后来在福泉山中所见的是小叶猕猴桃。

    2 花果俱奇的“野香蕉”

    早春，在四明山里，我曾见到一株长得很繁茂的绿色藤本植物。从它上面垂下来一些外观奇特的紫色花朵，拍了几张照片后我想起来了，这种植物的名字叫木通。木通的花有雌雄之分，雌花雄花都生在同一个花序上，雄花数量比雌花多，但雌花明显比雄花大，其3枚暗紫色的萼片有点像3把没有柄的小勺子，十分独特，让人过目不忘。

    听熟悉植物的老师说，木通科木通属的植物，在浙江分布的有三叶木通、木通（又称“五叶木通”）等，不过在宁波以木通为多见，而三叶木通则比较少见。这两者的明显区别在于，木通的小叶有5枚，而三叶木通的小叶是3枚。无论是三叶木通还是木通，它们的果实都形如缩小版的香蕉，都可以吃，味道挺甜的，故有“野香蕉”之称。到了农历八月，成熟了果实的外壳会裂开，露出白色的果肉，因此又得了“八月炸”的俗名。

    夏末，我见到了木通的果实，看着它们由青色变成浅黄，于是就期待着它们成熟裂开的那一天。到了9月底与10月初，原本想着中秋节都过去了，木通的果实应该可以摘来尝尝了，谁知，过去一看，当初在古道边原本很多的木通果实，几乎都不见了，好不容易只找到一个。而且，这“硕果仅存”的宝贝还没有裂开，不过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出于好奇，还是将它摘了下来，然后用刀将其剖开，尝了尝果肉。可能是未熟的缘故，味道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

    浙江有位网名为“小丸子”的植物爱好者，我很爱看她发表在博客上的关于植物的文章。她也说，想要吃到三叶木通的果子可不容易，其中一个原因是“山中的鸟儿也知道这样的美味，天天在山里守着等它炸开呢”。在这里，我借用一下她对三叶木通的果实的口感描述：“‘八月炸’的果实里面，是裹着黑籽儿的白色胶状物，形状就像剥开的香蕉。瓤肉乳白多汁，香甜滑嫩，清润香浓，味道有点像火龙果，但是，肉太少了，籽太多了……”

    3 结“盐霜”的小果子

    如果大家觉得上面两种野果还不够“奇葩”的话，那接下来亮相的这一种，一定会让人觉得更有意思——那就是盐肤木。其实，盐肤木远比野猕猴桃、木通等植物常见，在宁波的山里可谓处处有之。

    9月，我第一次见到盐肤木的花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盐肤木这种植物），就觉得好奇怪，心想那是什么花呀，无数黄白色小花，蓬松的一大束，既像是马尾巴，也像是扎得不很紧的扫帚。9月底，在很多地方都见到了这种树的果，自然也是蓬松的一大把；当然，单独的一颗果很小，呈扁球形，直径只有4-5毫米。一查，方知是盐肤木（一说“盐麸木”），一种属于漆树科的落叶小乔木或灌木。《中国野菜野果的识别与利用（野果卷）》这本书上说“成熟果实可鲜食，或代盐、代醋食用”。于是，我采了果子咬了一口，结果觉得除了生涩以外，并没有什么味道，心想：这有什么好吃的？居然还能代替盐和醋？！

    10月中旬，我和妻子一起到山中寻觅野果。妻子忽然说：“那浅绿色的一把是什么果？”我凑近一看，心中也有点狐疑：看叶子与果子的特征，明明是盐肤木，但这里的果子表面怎么裹了一层晶莹洁白的像糖霜一样的东西？于是，摘了几颗放嘴里一舔，呀，真的是咸！哦不，咸里面还带着酸！咸酸的味道混在一起，带来一种说不出的鲜！这下我恍然大悟，马上对妻子说：“啊，我终于明白这为什么叫盐肤木了！原来这真的是一种会长盐的树，果子上裹的是盐霜！”

    于是，我们两人摘了好些来吃，越吃越觉得生津止渴，回味颇佳。得说明一下，严格来说，我们不是在吃，而是在吮，因为我们品尝的只是果子表面的那层“盐霜”。有趣的是，这层“盐霜”不会因为大太阳而融化，但捏住果子的手指只要稍稍用力，它就马上化了。

    4 桑葚的“表亲”

    那天尝了盐肤木的果实后，继续在山中转悠，上山时倒没见到什么特别的野果，倒是在下山时，我眼前又是一亮：一颗小树上挂着几颗跟草莓差不多大的红果，不知是什么好东西？凑近一瞧，这是一颗落叶树，多数叶子已经凋零，上面挂的果也不多。果子呈深红色，表皮有很多皱褶，捏起来感觉软软的。当场用手机上的植物识别软件一扫，得到的答案是柘（音同“这”）树的果实，柘树是属于桑科柘属的落叶乔木（也有的呈灌木状）。经仔细比对，眼前的果实乃是柘树的果无疑，因为一则果形独特，二则确实是各种特征都吻合。

    由于在野外，我不敢确认柘树的果实到底能不能吃，因此我采了一颗带回家。到家后翻开《浙江野果200种精选图谱》，确认这是一种可食野果，其可食部位实际上为肉质花萼，“味腻甜，可鲜食或酿酒”。我这才放心地吃了这颗带回来的果实，细细一品，觉得跟桑葚的风味还是有点类似的。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柘树也频频亮相，多数是“桑柘”联用。最让人耳熟能详的，是晚唐诗人王驾的《社日》：

    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看来，在古代诗人眼里，“桑柘”乃是乡野间最寻常的树种，倒是现在久居城市的我们，由于跟乡土自然日益疏离，才觉得这些树木与野果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