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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翡翠
斑鱼狗
翡翠不是玉,鱼狗不是狗,蜂虎不是虎,戴菊不是花……宁波鸟友“古道西风”曾写过一篇文章,专门探讨这些稀奇古怪的鸟名,我看了不禁会心一笑。是的,不要以为这是在胡言乱语,翡翠、鱼狗、蜂虎、戴菊等,确实都是鸟的名字。这里专门谈谈翡翠和鱼狗。张海华
翡翠不是玉
从古汉语的最初意义上来说,翡翠确实原本就是指鸟,而与玉无关。查《说文解字》:翡,赤羽雀也。出郁林,从羽,非声。翠,青羽雀也。出郁林,从羽,卒声。
这里说得很清楚,“翡”是羽毛赤红色的鸟;“翠”是羽毛青色的鸟,它们都产自茂密的树林。后世之人,觉得玉的颜色跟翡翠鸟的羽色很相像,慢慢地就以翡翠指玉,作为鸟名的翡翠反而逐渐不为人所知。
在宁波有三种翡翠,都不常见。相对易见的是蓝翡翠,白胸翡翠比较罕见,而赤翡翠最为稀有,迄今只在象山的外海岛屿上有过一笔记录。蓝翡翠是宁波的夏候鸟,白胸翡翠是留鸟,而赤翡翠属于迁徙路过的旅鸟。不管哪一种,它们都具有鲜红的、又粗又厚的喙,而且特别大,简直与鸟的身体在比例上有点不大协调。
蓝翡翠在宁波山区附近的清澈河流边容易出现,也有鸟友曾在市区绿岛公园内的池塘边见过它。但这是一种非常“鬼”的鸟,很难接近。我曾多次在野外见到它停在树枝或电线上,但没有一次能成功靠近它。机会出现在2012年的6月,鸟友在余姚的四明山脚下的一处“烂尾别墅”旁,发现了蓝翡翠的巢。
鸟友把别墅的窗口都用黑色的遮阳网罩起来,只留若干便于把“大炮”伸向窗外的洞洞。这样,大家就可以隐蔽在别墅里,舒舒服服地等待蓝翡翠的到来。
别墅旁是一处断崖式的黄土壁,附近有水塘。蓝翡翠在这块泥壁离地约20米的位置挖了个洞,作为巢穴。在泥壁上挖洞筑巢,这个习性跟翠鸟是一样的。我去拍的时候,那里的一对蓝翡翠正忙着喂养刚破壳不久的雏鸟。亲鸟总是叼着食物在附近的树枝上停一下,然后再飞进洞里。
翡翠的“菜单”
蓝翡翠是一种外形奇特的鸟儿,而且大自然的画笔在它身上的用色极为大胆:鲜红的大嘴、浓黑的头部与翼上覆羽、洁白的脖颈与胸部、亮蓝的背部与尾羽、橙色的腹部与胁部。
然而,蓝翡翠育雏时的“食谱”告诉我们,在它美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强悍的心。我亲眼看到一对蓝翡翠夫妇叼来小龙虾、知了、蜥蜴、泽陆蛙等猎物,这还不算什么,有的鸟友甚至还拍到鸟儿衔着一条长长的竹叶青(剧毒蛇)飞来。总而言之,不论水里游的、地上爬的,还是天上飞的,都可能成为挂在蓝翡翠的血红大嘴上的美食。
估计是附近水塘里小龙虾特别多的缘故吧,蓝翡翠抓到最多的还是小龙虾。尽管没有人类的十三香、蒜泥、麻辣等那么多复杂的做法,蓝翡翠在吃之前也是需要对小龙虾采取一番特殊处理的。这也正是“鸟人”们拍摄“火力”最猛的时候,专业相机以每秒十张进行高速连拍,记录这令人激动的场景:只见鸟儿用粗壮的脚紧紧抓住树枝,然后叼住小龙虾猛地甩头,击打在树枝上,顿时水珠与血水齐飞。可怜的虾一开始还徒劳地高举着双鳌,垂死挣扎,但转瞬间,这对鳌便在快速的甩击中脱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然而蓝翡翠并不罢休,继续拼命运用“甩头功”,一会儿,小龙虾坚硬的头部与尾部也已稀巴烂,甚至掉落了。这时,蓝翡翠终于停止甩击,叼住支离破碎的小龙虾轻轻往上一抛,张口接住中间的那段肥美虾肉,要么自己吞食,要么飞入洞里喂小鸟了。
古人说“翡”是“赤羽雀”,“赤羽”特征在蓝翡翠上表现不明显,毕竟它只有腹部、胁部为橙色,而在白胸翡翠、赤翡翠上就很显著了。赤翡翠可谓“从头到脚”都是红棕色。而白胸翡翠远看就是一只“红头翡翠”,当然,鸟如其名,白胸翡翠的胸前就像系着一块雪白的餐巾。在白胸翡翠的“菜单”上,既有昆虫、蜘蛛、蜗牛等无脊椎动物,也有鱼虾、蜥蜴、蛙类、蛇类,乃至小鸟等,可见其性情相当凶猛。
花斑钓鱼郎
在宁波有两种鱼狗分布,分别是斑鱼狗与冠鱼狗。它们都是黑白两色的鸟,虽不像翡翠那般艳丽,但见过的人都很难忘。
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斑鱼狗,都是看到它在水域上面的高空振翅悬停,有时伴随着尖厉如哨音的鸣叫声。你会忍不住赞叹:这小小的鸟啊,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空中停留本领?当然,它消耗如此大的能量不是为了炫技,而是在低头注视水面上鱼儿的动静。一旦有所发现,就迅速抓住时机俯冲入水捕猎。于是,你又会佩服:它的视力真好!
2009年8月的一天清晨,在东钱湖畔的一个水塘旁,我躲在车里,静静等待水雉、翠鸟等鸟儿,忽见一只斑鱼狗从远处飞来,急速振翅停在空中。我心中默念:如果能飞下来,停在水塘中的那些竹竿上该多好啊!
那天真的是如有神助。几分钟后,这家伙真的翩然而下,如我所愿地停在离我不到十米的水中竹竿之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在车窗上架稳“大炮”,按住快门就不放了。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赏俗名为“花斑钓鱼郎”的斑鱼狗。造物主虽不曾用艳丽的色彩打扮它,但黑白分明的羽色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微微耸起的冠羽和洁白的长眉纹让它看上去颇为时尚。
它浑然不知岸边有人在拍摄,自顾自在竹竿上梳理羽毛、搔首弄姿,偶尔还仰头叫唤几声。忽然,它停了下来,眼睛注视着水面,出击!水花四溅,可惜,落空了。它很遗憾,我也很遗憾。
“怒发冲冠”大鱼狗
如果斑鱼狗与冠鱼狗一起出现,你马上会觉得,前者是小弟,后者是大哥——无论在体形上还是在气质上。冠鱼狗的羽色跟斑鱼狗差不多,但块头比斑鱼狗大很多,尤其是那犹如怒发冲冠的“爆炸式”发型,使它显得非常酷,威武无比。
我第一次见到冠鱼狗,是2016年8月。那天我和李超一起去皎口水库附近拍鸟,远远望见,几十米外大坝下游河畔凉亭下的铁栏杆上似乎停着一物,举起镜头当望远镜一瞧,心都差一点跳了出来:冠鱼狗!匆匆先拍了几张,两人当即往前急跑。可惜那时候刚拍鸟,没经验,沉不住气,往前跑得太急,一时鲁莽把鸟惊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宁波见过冠鱼狗。2014年,有鸟友在余姚大隐镇附近的溪流边拍到了冠鱼狗,我闻讯后去守候了好几次,可惜均无缘得见。
倒是在外地,有幸近距离拍到了冠鱼狗。2009年6月,我休假到河南董寨国家自然保护区拍鸟。那地方冠鱼狗很多,树枝上、电线上不时可以看到。一天清晨,我扛着“大炮”刚出门,就有一只冠鱼狗发出“桀桀”的粗哑叫声,飞来停在前方的溪流边。稍后,它俯冲了下去,逮住了一条鱼,正在地上“吧嗒吧嗒”甩鱼呢。它要把鱼甩晕或甩死了,便于吞咽。我一开始没有拍,而是想猫腰下到溪里,低角度拍,结果被它发觉,眼睁睁看着它叼着小鱼飞走了,心中懊恼无比。
当日傍晚,在村外的田野,忽又听到溪边传来了冠鱼狗的叫声。赶紧下去,见它停在不远处的枯枝上。它背朝着我,低头注视下方的水面。我边拍边慢慢接近。忽见冠鱼狗离枝而去,冲入水中去抓鱼,可惜扑了个空,又飞了上来,停在原枝上,这回是正面朝我了。只见它冠羽蓬松,怒眼圆睁,看起来凶巴巴的,蹲在那里真像一只狗。这回,总算把这种鸟拍得比较满意了。
拍鸟就是这样,有时遍寻、苦等皆不得,有时又突然间会心想事成,天遂人愿。其中奥妙,只有天知道;其中快乐,唯有“鸟人”最能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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